落雷击中青鸟。(不常上线感谢红心评论,btw不太建议关注,产文低爱乱爬墙 THANKS & SORRY

【TSN/ME】乐园不再

summary:Eduardo有一个演员梦。

字数:9900+


Eduardo还在哈佛读书的时候,经常有剧组进来申请场地拍戏。高傲如哈佛,少有能得到校长批准的剧组。

Eduardo抱着一沓学习资料途径校长室,看到一个胡子拉碴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有些许旧的夹克,却又在里面打领带。

Eduardo觉得这样的穿着即随意又带着点隆重的别扭,他往上颠颠那一大沓A4纸,见怪不怪,觉得对方又是一个被拒绝的导演,得不到那位爱开玩笑的校长允许,因此正准备离开。

但是只见那位导演抬头,与Eduardo对视,一瞬间他眼里迸发光亮,仿佛在海边捡到了一颗稀世之宝,一颗如月牙尖一样洁白的珍珠。

男人快速上前挽住Eduardo的手,嘴里嘀咕着些什么,说着:“上帝啊,正是你,感谢上帝,没错,我不会错的……你是否愿意……”

Eduardo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保持着绅士的礼仪,“抱歉先生,”他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资料在拉扯中几欲从他怀中飞离,“请问您是……”

但是男人的手如同鹰爪,牢牢抓紧了Eduardo,闻言这才胡乱地从左肩衣服内袋里掏出他的名片,“我终于找到你了,抱歉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我们的电影只差你了,请你务必要答应我,天哪,我没有时间了……无论多少片酬我都愿意付给你!”

他强硬地将名片塞进了Eduardo的手里,眼神是如此诚恳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还未等Eduardo反应过来,他又嘀咕着,“我时间不够了,我的时间不够了,你叫什么名字?”

Eduardo下意识回答:“Eduardo·Saverin,先生。”

男人一愣:“Eduardo,好名字,Edi,我等你的回信,名片上是我的联系方式,我时间不够了,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Edi,再见!”他边快速地说着脚步往一边走去,很快他快步走到一个转弯消失不见。

Eduardo神情恍惚,哈佛太大了,正常人与怪人都多,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是有资格进入这所学校的人,他们身上必有过人之处。

Eduardo把资料抱在一侧,去看那张名片上的字,被揉得有些许皱皱巴巴的名片上,印着男人的名字,Eduardo身子一斜,走廊外的光打在名片上,字体折射出金色的光。

 

“Wardo,你的手腕怎么了?”柯克兰宿舍,Mark注意到Eduardo手上的红印,停下了手头的作业,抬头看向自己的挚友。

平日里总是将注意力留给自己的挚友此时此刻全神贯注地在笔电上浏览着什么,用余光一睹,是一个个人网站,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留着蓬松的胡子,头发斑白,一双灰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中,眼神如常年化不开的冰。

Mark觉得Wardo品味不算好,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好友性取向与自己有些不一样,他尊重每一个人的性取向,但是年龄的取向也太过随意了,而且他也不注重自己的外表,要是他和Wardo站在一起,比Wardo矮了不止一个头,一点也不般配,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人成为Wardo的伴侣。

回过神来的时候Mark已经把他想的说了出来,然后对上了Eduardo诧异的目光,“什么?不,Mark,我不喜欢他!”

Mark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他点点头,Eduardo急于澄清地快速接着说:“他塞给我这张名片,接着他跟我说我们会再见的诸如此类我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说话太快了而且他情绪很激动,我在想他是否需要帮助,我顺着名片上的网址看到了这个……”

Mark的眉毛还没有松缓几秒又皱起来了。

他还是执着于Eduardo的手腕,他从椅子上起身,抓住Eduardo的右手,抬到刚好让两人都看清他手上的一圈红印的高度。

“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的手怎么回事?是谁对你这么粗鲁?”

“呃,这样,好吧,是这位先生,Von·Vader先生,对,他当时太激动的后果……”Eduardo看着Mark眼神逐渐降温,补了一句,“他不是故意的。”

Mark松开Eduardo的手,用一种揣摩的眼神看Eduardo:“你才刚认识他,你就替他说话。”

“天啊Mark,我向你发誓,我的选择里没有daddy这一列。”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sugar daddy。”

“Mark——!”

Mark心情颇好地坐回他的椅子里。Eduardo给他的椅子买了一个靠背的垫子,说这样对Mark的腰有帮助,坐久了腰疼这个起码舒缓一点疼痛。Mark此时此刻正是在蹭着垫子,脸上是愉快的神情。

紧接着Eduardo电脑里的一声收到邮件的提示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噢太好了,他给我回信了。”

“谁?”

“Vader先生,我们刚刚已经交流过了。”

“关于什么的?”

Eduardo这次没有立刻回复Mark的问题,他眼神一闪一闪,兴奋地敲打着键盘。等他终于打完字摁下发出回信给Vader,他才神采奕奕地和Mark说:“我决定参演Vader先生的电影。”

 

如果有人问Mark:Eduardo好看吗?

Mark的回答是:是的。

Mark看着好友的侧脸思考,是的,他诚然好看,在大学里,大多数学生们穿着舒服的常服,T恤,牛仔裤,吊带裙,各种各样奇装异服的也不是少数……只有他有些死古板地穿西装,修身的西装衬得他腰背挺拔,他又爱把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显得他看起来尤为绅士,不少女孩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会回眸看向他的背影。接着他就要用出他的必杀技了——当Eduardo用体贴温和的眼睛看向你。

Mark败在他眼下好几次。

在他们与Dustin、Chris等人玩游戏的时候,某些人想要耍赖就支出Eduardo来对付暴君Mark,于是Eduardo发话了:Mark,你对Dustin太残忍了,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只有你才能一晚上看完并且参透这本编程提升的书,给他点别的惩罚吧Mark,例如让他一周不能课上迟到什么的。

你瞧,他又用那双含情脉脉却又不自觉的眼睛看向Mark了。Mark心里有个声音说,该死的。

他就是吃Wardo这一套。

Eduardo恰到好处的拍马屁让Mark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像是喝醉了,但是又远远不够,因为他还看得清路,认得面前所有好友叫得出每人的名字,脚下也不会悬乎。只是那一句夸赞还是会让Mark心尖浮上一朵一时也不知如何称呼的云朵,现在他躺在里面,柔软舒适。

Mark表面还是嗤之以鼻:那是我中学的时候学的。

Dustin见有台阶下,立马就说:但我现在是小学生,这是超纲题!

在众人大笑的时间里,Mark越过人头看向Eduardo,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笑着眼里是彼此的倒影。

 

Mark现在的情况就是再一次被好友的眼睛打败,答应了Eduardo邀请自己一起去拍摄那什么该死的夺走了好友目光与注意力的愚蠢的电影的请求。

场景重现:“拜托了Mark,这场戏只有我是不能完成的,我看过我的戏份了,如果没有你我就要和一个陌生人搭戏,我需要你,帮帮我吧,please……”

Mark听到陌生人搭戏几个字停下了敲键盘的手,他撇撇嘴,耸耸肩,看向Eduardo的眼里多了一丝无奈。

“仅在我空闲时间。”

接着他看到Eduardo眼里迸发的光彩,以及热烈的感谢。

“天啊,Mark谢谢你,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你绝对会是最好的演员的。”

“需要我提醒您吗?Saverin先生,你和我都不是那部电影里的主角。”

“用心演戏无关戏份~!”

 

现在,Mark暗暗发誓,自己下一次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动摇,即便他看着自己快要哭出来也不行!

他站在摄影棚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地上的道具,拉起来的电线与尽头补光的大灯,形形色色看得Mark有些眼花缭乱。还有不远处和Vader交流着什么的Eduardo,他看向自己,接着Vader也看向自己。

Mark居然无由来地感到一阵紧张,他们朝自己走来。Mark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抢先一步:“Von·Vader,您想必就是Edi口中的Mark·Zuckerberg先生了。”

Mark在听到Edi二字时眉头一抽,看着对方伸出的手,他快速带着点敷衍地握了一下,又假笑一下自我介绍,“是的,Mark·Zuckerberg,你好。”

“好,想必来的时候Edi已经和你说了你们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了。”

Eduardo这时候才有了空隙插进两人的交谈来,他轻笑着,眉头微蹙,因为有些紧张而说话不自觉结巴:“嗯,是的,我在来的路上有简单地跟Mark说过剧情,呃,所以他现在可以直接看剧本,关于他戏份那一部分,对。”

Vader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向Eduardo,灰色的眸子很是欢喜,这让Mark莫名很不舒服。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叫Riza拿本来,Edi你和Zuckerberg先生在那边坐下喝杯茶等会。”

说罢他不给两人时间转身就走向一个地方招呼Riza,Mark盯着Eduardo,Eduardo正在看Vader的背影。

“Wardo。”Mark叫他,Eduardo问他怎么了,Mark摇摇头,心里把Edi这个叫法刺杀千百遍,Edi听起来过于黏腻……总之他不喜欢Vader的叫法。

他拉着Eduardo朝那个小小的休息区走去,Eduardo说:“嘿,Mark,你知道吗,认真工作的时候,即便是再不修边幅的人也会变得熠熠生辉。”

Mark点点头说:“是的,还会让一个人变成傻瓜地痴痴看着,什么也听不进去。”

“Mark,”Eduardo用湿漉的眼睛看他,没了以往的温和,变得认真严肃,“我并不喜欢Vader先生。”

“我也并没有说过你喜欢他。”Mark随意地说。

Eduardo打量着他好友的神情:“那你为什么生气。”

“从何看出?”

“你现在这样就像是一个吃醋的小女友你知道吗Mark,”Eduardo重复,“现在,你这样。”

“我只是受不了你明明是我的好朋友,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却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三天的老男人反驳我,还是说难道我已经被你踢下第一好朋友的位置了吗?”Mark话语尖锐起来,“然后看着你和他手牵手,我还要恭喜祝福你们,喜大普奔!”他挥动着手,表达他此时此刻不悦的心情。

Eduardo简直要被Mark的话气笑了,事实上他确实做了。Eduardo在听完Mark的话和手势动作后愣了两秒,大笑起来,“Mark,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不讲理……”Eduardo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但是很可爱。”

Mark撇撇嘴,被Eduardo一句话安抚了情绪,不得不说他的好友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会让他一瞬间安静下来,他耳朵发热,可能是因为刚刚说了一连串话太过激动导致的,管他呢,现在两人无暇他顾,因为Riza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来了。

她如此高挑美丽,留着一头奶奶灰长发,穿着一条收腰裹臀裙。论谁都无法想象这个人是邋遢Vader的贴身助理,她看起来像是写字楼里的白领,过着早九晚五双休工作的高薪上班族。

她微笑着与两人打招呼,将剧本放在两人桌前。

“Von得知Saverin先生愿意参加拍摄,高兴得这两天都在反复修改订正关于你们的戏份,他说力图做到最好给你,”Riza看向Eduardo,“当然还有你的小男友。”她笑着看向Mark,Mark看着她精致的面容想起了自己的姑妈,他没说出来,不然Wardo绝对会在桌子下撞他大腿然后回去后骂他不懂得尊重女性毫无风度等等。

Eduardo的笑容刚上去没几秒又迅速拉下,“什么?不,不我们不是,呃,情侣。”他又开始结巴了,他一紧张就开始结巴,Mark深深看了他一眼,在Riza因为成功逗了Wardo而笑出声中拿起剧本。

封面的大字印着标题——《乐园不再》

 

故事发生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两位主人公是青梅竹马。童年美好的时光从来不停留,因为家乡饱受炮火折磨而被父母带走开始逃难,他们成了灰头土脸的难民,夜里畏惧远处的炮火声,白天则是不停地跟着大部队赶路,前往北方的避难所。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搬进了贫民窟,成了最贫穷的一众人。但是祸不单行,在两人十三岁的时候,贫民窟发生了一起暴动——为的是谋求穷人的更多利益。

他们在人群中走散,男主的父亲被抓,他是策划这起暴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当着男主的面,他被警察当场击毙,死不瞑目。

而女主那边与男主走散以后她被带走,下落不明。

这样的情况下男主抱着哭泣的母亲下定决定成为一个有权有钱的人,这样的男主不停努力,从走街串巷的擦鞋仔到自己有了本金购入鞋油卖给别人赚取差价,再到雇佣工人开厂,他成为了那一带有名的贫民窟富豪。

但他仍然不忘寻找女主,在那期间他违背了良心做了许多错事,他开始压榨工人,减少时薪,偷工减料,但是他始终坚信自己没有做错。他认为他的货卖给富人,所以缺斤少两无所谓,他减少工资是为了激发员工的干劲,穷是有道理的,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相应的收获。

直到一场暴乱将他席卷,他的行为早已经引发了人们的不满,他忘记了自己的根,于是被愤怒的人群包围。

但是暴乱没有成功,一群瘦骨嶙峋的老弱病残如何进攻装备齐全的部队,他的手下将首领从人群中揪出摔在他面前,男主这才发现,破旧的斗篷下,正是他寻找多年的女主,因为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十多年未曾改变,依旧清澈地如他们家乡的星空,点缀着满天繁星。

女主已经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何况是记得他的名字,当他念出女主的小名,独属于他们的彼此称呼,没有喜悦,男主看到女主眼里的悲痛欲绝以及坚定。她挣扎着撞向墙壁,独留男主一人抱着她嚎啕大哭,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为了什么,他忽然看不清了。

最后则是一个远景,一个靠海的小镇,坐有序的房屋,还有人来人往的集市,一个粉色的冰淇淋车停在海滩前的路上,车里的老人家奋力刨出一个个冰淇淋球,三三两两的人在冰淇淋机前挑选口味,一对情侣终于等到,他们挑了一个少有的口味,加了苦杏仁因此少有人点,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笑意,将冰淇淋递给二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看着一人说我也有个这么好的朋友和你们一样喜欢这个口味。

画面一转到情侣游客的脸,他湿润的眼眸轻笑:“那她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Mark·Zuckerberg先生给予宝贵评价:“名字像是书店最外面摆着的青春伤痛文学。”

下一秒收到了Eduardo的一击手肘攻击,Mark闷声接受。

Eduardo共情力很强,眼睛红了,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细微的鼻音,他抬头对Riza说:“这是非常好的故事,我很喜欢。”

Riza很高兴地笑了:“我们正是为你准备的。”

Eduardo惊讶说:“为我?”

Riza点点头:“对,我们早早就定好了男主与女主,可是最后的那个画面属于龙点睛之笔。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勾起年迈男主回忆的人,而那人的眼睛必须是要与女主不说百分百一样,也要有九十九的相似。

我们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演员。你知道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们面试了很多女孩,她们都很优秀,但是很可惜都没有Von想要的那种感觉,他为此睡不好,常常在抽烟。我就建议他出去走走,毫不夸张地说,他要是再闷在室里一定会长蘑菇的。于是,毫无思绪的他决定去找朋友叙旧。”

Eduardo渐渐瞪大了眼睛,Riza接着说:“然后他早上出门了,我叮嘱他中午一定要吃午饭,他胃一向不好,为了一闪而过的灵感,他常常废寝忘食不停地写,写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直到他脑子里一点墨水都不再拥有才好罢休。”

“谁知道那天他不到正午就回来了,我还在安排道具组下一场戏的摆设,他就冲进了办公室,胡乱抓起纸笔趴在桌上龙飞凤舞写了一连串关键词,同时激动地抓着我的肩膀大声说‘我找到了,Riza,我找到了!’”

“那么多日的乌云从Von身上飘走了,我由心里为他高兴。Von说为什么要限制性别呢,我们走进了一个固化的思维,直到Von找到了你。所以我们选择了你,你的眼睛。”

“你天生就是这个角色的最佳人选,你的眼睛除却温柔,还有深处的……坚韧。”

Mark瘫在沙发上,看着Eduardo脸上快速飞起红晕,难得说好话,他说:“Riza小姐说得没有错。”

Riza看着他两笑着说:“Von没有看错人,他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你不会来,但是同时他又坚定地认为你一定会来,这些都是从你的眼里看到的。”

Eduardo害羞地摸摸鼻子:“Vader先生的电影我昨晚看了一部,他的拍摄手法运镜处理都让我的心脏为之一颤,很特殊的叙述方式,让我感觉看电影的时候像是……在做一场清醒的梦。”

Riza惊喜地说:“怪不得Von那么喜欢你。”

“你或许是他难得一遇的知己。”

 

电影开拍,Mark和Wardo两人的戏份不多,只在最后一个镜头里出现,每有几天,一有空Mark就会被wardo拉着过去看那两位新人演员演戏,果然是Vader的眼光,那位女演员长得玲珑可爱,眼帘扑闪仿佛能够无声传达感情,这正是Vader需要的天真与纯洁。

但是在拍到后期戏份的时候,她的眼神又转变了,除了对美好的向往以外,她眼里的坚毅顽强又是那么撼人心魄。

斗转星移,伴随着拍摄的时间推移,夏天与秋天踮脚离开,过到了冬天。

Eduardo与Mark第四十二次来到摄影棚,门口的积雪是新鲜的,有工作人员堆了三两个雪人,Eduardo打开门看到换上一身棉衣的Vader,此时此刻正一脸期待地等待着他们。

这时候,他们就知道,拍摄进入尾声了。

他们要饰演非常甜蜜的情侣,作为游客来到这个古老小镇参观,那些岁月的痕迹以及好客热情的风土人情成了小镇的招牌。

开拍的时候,Eduardo很紧张,一直在深呼吸,Mark捏捏他的手腕,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化妆师还在给Mark的脸蛋化妆,修容,为他打上点点的雀斑,让他看起来年龄更小,更加活泼。Eduardo眯着眼睛笑,觉得他可爱极了。

“就按照我们平时做就好,Wardo,放松——”Mark看向好友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清澈,Eduardo睫毛轻颤,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们私底下当然有排练,还不止一次。

一开始在宿舍里,Eduardo还有些放不开手脚,觉得自己无法投入状态,Dustin等人挤在沙发上看热闹,一边咔嚓咔嚓吃薯片一边吆喝。

“Wardo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Wardo!”“Mark眼神再温柔一点——”

“谁是未来的大明星——?”Dustin将手置于耳侧,侧耳倾听。

所有人回答:“Mark和他的好朋友——”

Dustin火上浇油追问:“Mark的好朋友是谁呢?”

于是男孩们齐齐用一种高音唱出来:“Eduardo·Saverin~”

Eduardo的脸皮日渐变厚,已经可以笑着跟着他们唱出来,演戏也越来越投入。

只要Mark打两次响指,钴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看向他,他们就会默契地进入状态。

在戏里,他们是最爱彼此的恋人。

 

——“Joe,你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Alben问他的恋人。

“都可以,”被叫做Joe的卷毛男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Alben笑着看他的卷发发丝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初夏的凉风一吹,他年轻的恋人脸上的雀斑在正午阳光下像是快要融化。

Alben决定整蛊他的男友。他挑选了一个微苦的口味。贩卖冰淇淋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穿着一件洗得有些皱的旧衬衫,外面套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围裙。

递给他冰淇淋的时候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笑着看着Alben说:“我的好朋友她和你们一样喜欢这个口味。”

接着Alben笑起来,眼睛里一如既往地温和无害:“那她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Joe笑着看着他,握紧了他的手。

 

“卡——”全场死寂般安静,过了几秒,Vader从机子前抬头,微笑着报告情况:“第三十二场,过了。”

“oh——!”

刹那间,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吹口哨的声音,群演们欢呼着,有人拉起了礼炮,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槟,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礼炮声响,满天都是那些闪着光的亮片,各种颜色的彩带,飘到了人群身上,Mark和Wardo的身上,他们还牵着手,拨开头上的彩带相视一笑,举高着手摇晃着大声欢呼着杀青。

 

他们没有留下参加接下来的活动,晚饭过后,组员们打算去酒吧再喝点,Mark和Eduardo也在庆功宴上喝了些酒,脸蛋红红的。

即便Riza再三挽留,Eduardo被冻得鼻子通红,他站在门前用柔软的声音婉拒,再过几周就是他们的结课周,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留下来,时间紧迫,他可不想不及格。

Vader拦住Riza还有热情的剧组工作人员,他们执意要留两人下来,Vader都卖力堵住,灰白的胡子在夜里一晃一晃,仿佛胡子也在用力,他挤出手费力地挥挥,示意他们快跑吧。

两人裹在大衣里,在雪地里相互追逐往柯克兰跑去。

想要第一时间告诉舍友喜讯,却发现大家都不在宿舍,Mark说:“很正常,毕竟期末了,都泡在图书馆呢,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么疯狂的。”

Eduardo点点头,脸上仍是兴奋的余潮,他还沉浸在戏中没出来,他看着Mark,高兴地说:“你知道吗Mark,我为了入戏,我不断地在脑海里反复对自己说,我爱你Mark,Mark你是我唯一的挚爱,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会为你而死。”他与Mark对视了,眼底还有些其他感情一闪而过。

Mark看着他的笑容,第一次不知道怎么说话,他挠挠脸,呼吸变得沉重:“……从什么时候开始?”

Eduardo欢声说:“每一次!”

“每一次,我们排练的时候,我都在心里说我爱你,Mark,我爱你。”

Mark心跳如雷,在拍戏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时候那么心跳加速,简直不符合这具身体的常理。

他觉得Eduardo很残忍。他怎么能够如此轻巧地说出这般甜言蜜语,虔诚的宣言。

“所以你爱我……”Mark喉咙发紧,紧紧盯着他。

Eduardo看着他的眼睛,蜜糖一般甜蜜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当然,我爱你。”

Mark猝不及防,他不是未曾设想过这一天,但是他一直以为会是自己先开口,他还没有做好身份的改变,即便他已经预想过。

“就像是Dustin爱着鲑鱼一样。”

“……”好吧,Mark嘴角一抽,从那暧昧的氛围从抽身,他不该对Eduardo想入非非,尤其是他们刚刚还在宴会上喝了些酒。

“你喝醉了Wardo。”Mark去拉眼前的人,打算把他拽去卫生间洗漱,“不早了,留在我这里过夜吧。”

“我没有喝醉,Mark。”Eduardo挣扎着,拥抱自己的好友,“非常感谢你,愿意帮我实现这一个小小的梦想,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演员们,我心神向往,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经济。”

“而你,Mark,你帮助了我,实现了我十多年的愿望,”他听到爱德华哽咽了,两人拥抱贴得太近了,以至于Mark能够感受到Eduardo的胸腔在震动,“我由衷感谢你……”

Mark僵硬地将手抚上Eduardo的背,安抚地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我的荣幸。”

“Mark。”

“在。”

“你是我人生的重要男主。”Eduardo埋在他的肩头,用他柔软的声线闷声说。

Mark一愣,侧首在Eduardo看不见的角度扬起了嘴角。

“嗯。”

 

拍摄一结束,Vader就带着团队撤退,他们乘坐飞机飞回总部,马不停蹄地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并且在不久后给两人寄来首映邀请函。那封信与每日报,广告单,文克莱沃斯兄弟的律师函以及贺卡等其他东西夹在一起,寄到了柯克兰。

为什么是柯克兰,因为Eduardo常去的是柯克兰,他想要第一时间让Mark得知这个好消息,于是他填写的并非自己的单间宿舍住址。

Mark没有注意到邀请函,以为是什么慈善会的感谢信,Eduardo有拉着他去做过公益活动。Eduardo在杂物篮里翻到那封邀请函。他一抖,轻飘飘的两张电影票飘出来,已经过期了。

因此他们最终没有去看首映。

那部电影因为没有大咖坐镇,加上宣传力度不够,最终淹没在无数电影里,海报很快被撤下,装进垃圾桶,电影的员工忙着贴上新的英雄电影海报。

后来Eduardo渐渐不来他的宿舍了,他失落地站在门口,常常都是说着你先忙,Mark,再见。他变得拘束起来。Mark点点头说好,手上一刻不停地敲打代码,他的脑子在工作的时候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断灵感。

Eduardo看着他想起Riza说的话——“像是要写个不停,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才好作罢。”

再后来,他们的隔阂越来越大,连接他们的线终于在那个雨夜绷断。

那个午后,Mark坐在质证桌前看向对面的Eduardo。曾经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拍完戏以后不会再同意华多的任何请求,哪怕他快要落泪。现在华多就坐在他面前,眼窝发红眼角湿润,Mark心里却在暗道:来吧Wardo,说吧,只要你开口只要你说道歉,用你的双眼让我折服。我就会心软,然后我们重归于好,你回到我身边。

但是Eduardo背过身去,他的Wardo不说话。


Chris联系了Vader,希望他删掉电影里最后一个画面,Mark和Eduardo已经是公众人物了,这对他们来说会受到影响。

Vader的胡子这么多年都没剃过,快要到胸口那么长,去年Eduardo来探望他,Eduardo打趣说道:“先生,您现在是圣诞老人了吗?”

“抱歉Edi,没给你带来圣诞礼物。”

“您早已给我了。”

Vader看着他,这么多年过去,Eduardo的笑容从未改变,Vader想起那个上午,他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阳光照射Eduardo的眼睛,他有些担忧体贴的眼神与自己对视。

现在呢?

一如既往。

Vader从回忆中折返现实,他问Chris:“他们同意吗?”

Chris点头,Vader安静了一会,用疲惫的声音对Chris说那么远跑来一趟不容易,喝杯茶再走吧。

Chris敏锐地嗅到这是同意的信号,苦笑一声道了谢谢。

二零一三年,《乐园不再》电影上映十周年,Vader在Facebook上发了一条推文,大致意思是电影会在电影院上重映,希望大家届时可以去看看。

然后他在下面列出了电影院和档期。

Mark本来不会看到这条推文,他没有关注Vader,也没有刷社交网的习惯,直到他看到许久没有发过动态的Wardo点了个赞。

这家电影院太过偏僻了,Mark导航花了不少时间,他下车买了票,进去的时候发现两两坐着几个人,大多数是情侣,Mark在心里轻讽:这可不是爱情片。

Mark看着故事推进,当年成本有限,拍出的效果差强人意,但是电影院安静极了,所有人都被电影吸引,故事到结尾处,男主抱着女主从一开始压抑的啜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悲伤的结尾让有些观众也随之哭泣。

——“Joe,你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棕色头发只有一个背影的男生,站在冰淇淋车前抬头看着菜单问他的恋人。

来了,Mark在心里默念,那个年轻的Eduardo,就要出来了。

一个声音传来:“都可以。”被叫做Joe的卷毛男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Mark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温柔的音调。

镜头里,卷发发丝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初夏的凉风一吹,冰淇淋开始缓缓融化。

Alben决定整蛊他的男友。他挑选了一个微苦的口味,因为里面有苦杏仁。贩卖冰淇淋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穿着一件洗得有些皱的旧衬衫,外面套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围裙,从他手上的伤疤可以得知他就是年轻时的男主。

老人递给他冰淇淋的时候镜头给了他眼睛特写:他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笑着说:“我的好朋友她和你们一样喜欢这个口味。”

接着镜头外的Alben笑起来,那声音穿过播音器,多年如一日,温和无害:“那她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Joe握紧了他的手。

无人能看到苍老的男主最后看到的眼睛,无人能知晓名为Alben的男孩与女主的眼神有多相似,而那一切都在表现在男主眼里。

 

电影散场,Mark坐在位置上不动,他都想起来了,为了规避一切对公司不利的因素,Chris提议抹除掉那些两人出现在大众面前的音频资料,而这部电影首当其冲被称职的Chris第一个消灭掉。

Mark揉揉眉心,走出电影院已经是深夜,开车回到公司接近凌晨,Mark打算回去拿自己的笔电。路过一个部门看到地面上还折射着光,里面还有员工没下班。他记得这是会议室,而隔壁则是Dustin管理的新生们。

他走进去,这群初生牛犊们在会议室看电影,正是那一部正在上映的电影,Mark站在后面说:“公司有给每个员工电影票,为什么要在这里看。”

一个长着雀斑的男生推推他酒瓶那么厚的眼镜,“这不一样,”男生低声对Mark说,“这是我们部长找来的无删减版。”

Mark正要说些什么,男生将手指置于唇上,“嘘——来了。”

接着,Mark看到二十一岁的Eduardo,在电影里,他被化妆成更小一些的样子,或许是十七八岁,他满眼爱意地看着自己,用温软的声音问自己需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Mark几乎呼吸一窒。

——老人笑着对Alben说:“我的好朋友她和你们一样喜欢这个口味。”

画面一转,镜头里的Alben笑起来,眼睛里一如既往地温和无害:“那她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Joe笑着看着他,握紧了他的手。

全剧终,会议室的灯被打开,坐在Mark旁边的男生终于有时间与Mark交流刚刚的电影,当他抬头看到Mark的脸一瞬间,他惊呼一声,“嘿,老兄!你看起来很像电影里最后那对小情侣的其中一个。”

Mark眯起眼睛用危险的笑容看他:“你一定看错了。”

字幕仍在不紧不慢地滚动,看完电影的员工们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Mark安静地站在角落,直到看到字幕中特别鸣谢里他和Eduardo的名字——被Chris做了处理,Vader修改成了“Mki&Edi”

但直至今日,Mark仍旧觉得Wardo才是最适合Eduardo·Saverin的爱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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